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選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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歲偃的狐火持續了整整一夜,直到將整個藏經閣燒為灰燼才熄滅。承乾觀歷任觀主的努力毀於一旦,碧霄在滔天的火光坐了一整夜。

天明時分,天空下起淅淅瀝瀝的小雨。雨水輕如絲,落在廢墟之中,澆熄殘留的火星,催生出縷縷青煙,又滴打在人身上,打得人生疼。

“師父,神夢觀的醫者已經趕來。吳柳諸三位前輩除了內息還有些混亂,並無大礙,如今已經蘇醒。岱城的戚前輩因本命法寶被毀,傷勢頗重,至今仍未清醒,而且神夢觀的醫者道,以戚前輩的傷勢來看,就算蘇醒,只怕修為至少掉一個境界。”

元峻撐著傘,步履輕盈地來到碧霄道長身邊,低聲匯報著眼下的情況。

“觀中弟子有二十八人受戰鬥威壓波及,受了些皮外傷,此外還有十餘人滋生了心魔,恐今後道途有礙……”

元峻的聲音越說越小,連他自己都覺得這一場圍剿得不償失,他們傷殘遍地,損失慘重,那狐妖不過是斷了一條尾巴而已。

這讓向來心高氣傲的師父又如何接受呢?

“師父……”元峻啟齒,欲說一些寬慰的話。

可話剛起頭,便見碧霄道長掀袍而起,他的眉眼依舊平淡,不見怒色也不見悔色,就好像面前的廢墟都是黃粱一夢。他給自己掐了一個清塵術,焦亂的發髻,道袍上的血汙頃刻間消失不見,原本被血液凝固成一坨的拂塵也恢覆柔順,他依舊是那個俊美出塵,仙風道骨的承乾觀觀主。

“安平公主已誤入歧途,淪落至與妖族為伍,貧道身為大慶國師,玄門代表,不應再懷婦人之仁,理當肅清妖邪,以正天地清明。元峻,收拾一下,同我一道進宮面聖吧。”

“是,師父。”

師徒二人再次入宮面聖。

碧霄當著滿朝文武直言佑寧與妖狐傷人放火出逃之事,他不提“災星”“福星”之爭,只求誅妖驅邪。

滿朝文武嘩然,繼而爭論不休。有主張將公主與妖狐一並斬之者,也有求情網開一面者。

文宗面露難色,坐在龍椅上,不出聲,好像是拿不定主意的模樣。

畢竟是自己的女兒,當初舍不得抹殺,現在也舍不得下旨誅殺,人之常情。

就在這滿堂哄然,吵鬧爭論如集市之時,忽聞平地驚雷一聲響,撕碎粉飾的太平假象。未等眾人回過身來,下一秒大地倏然劇烈震動起來,地動山搖,帶著毀滅的氣勢,嚇得滿朝文武白了臉。

地動持續了半刻鐘,恢覆後朝堂之上滿眼狼狽,不少官員帽斜衣皺,兩股戰戰,嚇破了膽的模樣。

“司天監速查剛才是地動是怎麽回事!?”文宗只是面色有些蒼白,儀容未損半分,他掃了一下堂下群臣,心中冷笑一聲,厲聲下令。

司天監來得很快,一同而來的還有順德樓的道長們。

“啟稟陛下,昨夜司天監觀天相,發現天有“熒惑守心”之勢,且有墜星下西南。今地動自西南而來,兩相對照,此乃大兇之兆,只怕有浩劫降臨我大慶啊。”

“陛下容稟,觀主容報,承乾觀弟子傳信,大慶境內突現無數惡妖作亂,他們搶奪民間天竅期孩童,毀田地,斷水源,禍害人數不可估量。”

兩條消息一出,直接炸開了鍋。這一回沒有人再試圖為佑寧求情,短暫的沈默之後,所有人異口同聲跪地請求文宗不要再猶豫,下旨誅滅安平公主。

碧霄看準時機補刀道:“陛下,還記得十五年前臣的預言嗎?”

文宗看似頹然地坐在龍椅上,道:“當然記得,你說朕的安平是災星降世,將來會禍害人間。”

“臣從未將安平公主出世時,臣得到的天道諭示公之於眾,只是如今的情況,也沒有瞞著諸位的意義了,”碧霄一揮拂塵,沈穩的聲音清晰地傳入朝堂中每一個人的耳朵裏,“天道諭示,安平公主終有一日會帶著無數妖族踏平人間,屆時,皇城摧毀,生靈塗炭,伏屍百萬。”

“竟然這般嚴重!國師為何不早點據實以告,若是我們早知道諭示內容如此,定不會讓這禍害成長至今!”

“就是,國師可知你一時心軟,害的是我整個大慶的百姓啊!”

碧霄道長冷靜地道:“諭示降世時,公主不過是個嬰兒,臣實在無法下手,且內容又事關妖族,牽連甚廣,只得暫時瞞下消息。臣本以為只要好好規勸公主,引到她向善就能規避今日局面,未曾想還是低估了妖族蠱惑人心的本事。造成今日的局面,臣難辭其咎,願請命捉拿妖狐與安平公主,同時辭去國師之位,一日不平妖禍,便一日不踏足京城半步!”

文宗嘆息一聲,道:“不能全怪國師,朕當年也心軟……罷了,便依你們所言罷。”

“傳朕旨意,今日起,全國境內通緝安平公主李嘉寧與妖狐。發現妖狐者,可原地誅滅;發現安平公主者,若是她願認罪,則暫饒她性命,押送回京,聽後處置;若她執迷不悟,抗罪不從,也可就地誅殺!另邀天下玄門同誅惡妖,還百姓安居樂業,還天下朗朗乾坤!”

“陛下英明!”

前堂旨意剛下,後宮便得到了消息。

姜文君一個手抖,直接摔碎了一個價值千金的花瓶。

“娘娘小心!”身旁的婢女們立刻驚呼圍了上來。

姜文君卻是沒有心意註意自己,她立刻抓住一婢女,急切地問道:“陛下可下朝了?如今何在?”

“陛下尚未下朝。”

姜文君眼神一凜,揮袖道:“來人,備轎,本宮要去一趟姜府。”

人還沒走出昭明宮,忽見負責照顧雙生子的褚紫滿臉急色來報。

“娘娘,娘娘不好了!”

姜文君心有不好的預感,面上不見絲毫慌亂,沈穩地道:“發生了何事?你慢慢道來。”

“五皇子與四公主不見了!”

“什麽!?”預料之外的消息砸得姜文君大驚失色,維持不住端莊,一把抓住褚紫問道,“怎麽回事?你細細與我說明!”

“今日奴婢帶著五皇子與四公主在禦花園玩耍,忽而地動將奴婢與兩位殿下分開。地動之後奴婢翻遍了禦花園,也沒找到兩位殿下的身影!”

“今日為何沒有去學堂,要去禦花園玩耍?”

“是陛下的意思,今晨陛下從德妃娘娘的金淮宮一出來,便令人免了諸位殿下今日的功課。四公主想看雨後花開,奴婢便領著兩位殿下去了禦花園。”

莊德妃。

姜文君眼中難得地透出狠戾之意,她一揮衣袖,道:“不去姜府了,去金淮宮!”

感知到自己主子的急切,扛轎的宮人腳下生煙,跑得飛起,不一會便從昭明宮來到金淮宮。

莊德妃似乎早有所料,已派人在宮門口等候,“淑妃娘娘,我們娘娘已恭候您多時了,還請您單獨入宮一敘。”

姜文君冷哼一聲,朝身後的宮女揚了揚下巴,隨後獨自一人,一言不發地隨著宮人跨進金淮宮。

宮人領路,七拐八拐地拐進了金淮宮後院一間房屋之外。房門半掩,隱隱有香火之氣飄出來。

“娘娘,淑妃娘娘到。”

“帶淑妃娘娘進來,你們把門守好。”屋內傳來德妃的聲音。

姜文君壓著怒火,沈著臉跨入房門。

德妃莊從南跪坐在一個蒲團上,雙手合十,雙目微合,一副正在專心朝拜堂上三清的模樣。“吱啦”一聲,身後的房門被門外的宮人合上,屋中只餘兩人。

“德妃娘娘,我兩個孩兒失蹤是你做的吧?本宮自認從未與你結仇,你緣何要如此針對與我?!”

莊從南輕笑一聲,睜開眼道:“從未與我結仇?淑妃娘娘你是怎麽好意思說出這句話的?你霸占陛下的寵愛,還敢說未與我結仇?!”

姜文君沈默一瞬,道:“我以為你並不在意這虛無縹緲的帝王寵愛。”

莊從南起身,伸手撣了撣衣擺,“都是聖上的女人,靠著帝王寵愛度日,我為什麽會不在乎?”

“這麽多年,你當真是藏得滴水不漏。”姜文君不是傻子,已經瞧出來她往日裏那副和順的模樣全是偽裝,她深深地看著她,“陛下是天子,他的心意非我能左右。”

“我當然知道這點,抓你兩個孩子來為的也不是爭寵。”

“那你想幹什麽?”姜文君皺眉。

莊從南靠近她,附在她耳邊輕聲道:“若是沒記錯的話,淑妃娘娘家中有一兄弟拜入玄門修行吧?好似天賦還不錯,將來必有大造化。”

姜文君閉口不應聲。

莊從南擡手搭著她的肩膀,從左邊移至右邊,“我要你和你姜家絕對不能出手幫安平公主,能做到嗎,淑妃娘娘?”

“那道聖旨果然是你的手筆!佑寧自幼離宮,毫無根基,對你沒有任何威脅,你為什麽要這樣對她?!”

“這你就不用管,你只說答應還是不答應吧?”莊從南道,“淑妃娘娘,看在你我這麽多年的情分上,我給你這個選擇的機會,你若是要保安平公主,那雙生子我就收下了;但你要是想保雙生子,安平公主就得留給我……好好想想吧,今夜子時之前給我答案。”

姜文君瞬間臉色灰白如紙。

我高估了我的進度,再來一章過渡QAQ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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